內外貿一體化對促進經濟發展、擴大內需、穩定企業具有重要作用。這不僅是應對復雜國際經貿環境的策略，更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戰略選擇。著力推動內外貿一體化發展，用好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增強兩個市場的聯動性，對于打通經濟內外循環的堵點卡點，實現“十五五”規劃建議提出的“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縱深推進”目標具有重要意義。
新市場 新挑戰
推動內外貿一體化，不僅需要支持外貿企業拓展國內市場實現“出口轉內銷”，也需要引導內貿企業拓展國際市場實現“藍海揚帆”。
進入新市場，尋找新客戶，對每個企業來說都是機遇和挑戰并存。
例如，市場轉換過程中的溝通協調成本，是企業最關心的問題。做出口，外貿企業通常只需與進口商溝通；做內貿，則繞不開產供銷一體化經營網絡。部分企業“不想轉”“轉不動”的主要理由，就是做外貿訂單的可控性相對較強，生產效率相對固定，“不去工廠看，也知道產量是多少”。而換做內貿，企業要直接面對消費者，有企業直言“直播8小時，也不清楚消費者想不想下單、退不退貨、復不復購”。換言之，做外貿，企業大概能預估出訂單數量；做內貿，“沒辦法告訴你，今天晚上一共賣出多少件衣服”。
再如，內外貿市場特點不一，消費者需求不同，產品匹配度需要調整。受經濟發展水平和文化習俗等因素影響，國內外消費者對產品款式、功能、價格等方面的要求存在較大差異，企業生產面臨不同的市場需求狀況。有企業坦言，國內市場消費需求更多元，好在靠近產業鏈供應鏈，成本增加有限。
又如，營銷能力不高、售后服務能力不足的問題普遍存在。部分內貿企業“走出去”，不熟悉當地的政治、文化、法律環境，缺乏相關領域貿易、商業、法律人才。一些科技型企業進入新市場已經不單純是賣產品，也需要配套服務技術的輸出。新市場的短期需求量可能不大，企業為一兩單而外派技術人員，無疑要考慮成本收益。
此外，國外客戶更認可產品質量的穩定性，而國內則更看重價格因素。有外貿企業說，經常碰到國內客戶在表揚產品質量好的同時，仍會詢問價格可不可以更低一點。內貿企業出海也會碰到許多技術標準的“盲點”。在國際標準認證銜接方面，國內認證機構還需進一步發揮專業優勢，加大技術幫扶力度，做好內貿企業國際市場的“引路人”。
南京大學長江產業發展研究院常務院長、教授劉志彪認為，長期以來形成的出口導向，導致我國內外貿經營指向不一，存在“重外輕內”等問題。部分外貿企業因長期“兩頭在外”，對國內市場的銷售渠道、營銷方式和消費者偏好不太熟悉，缺乏運營經驗，也存在內銷訂單剛剛起步、品牌的國內市場認知度低等問題。內貿企業則因對國際市場的規則、文化、需求特點等缺乏了解，開拓國際市場的經驗和資源都存在不足。
有關專家表示，當前我國出口與內銷存在脫節現象，內外貿一體化發展仍面臨供需錯位、市場轉換成本高、標準認證體系不通用、企業經營渠道欠缺、政策銜接不暢等多方面梗阻。這些堵點卡點，令我國超大規模市場的優勢和潛力未能充分釋放。
內促發展 外破圍堵
高效聯通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對內有利于促改革、謀發展，對外有利于促合作、破圍堵。
超大規模市場的創新活力與規模效應疊加，助力中國更高質量融入全球分工合作網絡，完善了全球產業合作格局。面對挑戰，“中國市場”開放包容，“中國制造”多點突破，雙向賦能中，內外貿一體化進程正在穩步推進。
制度規則加速接軌，助力企業內外兼修。促進內外貿檢驗認證銜接，是促進規則制度銜接融合的一項重要內容。以國際標準轉化率為例，截至2025年9月底，我國國際標準轉化率整體已達86%，完成了《國家標準化發展綱要》提出的2025年“達到85%以上”的工作目標。特別是在綠色標準領域，我國加大國際標準化參與力度，充分利用中外多雙邊合作機制，促進碳信息披露和碳排放監測等標準互認合作。加強與共建“一帶一路”國家、金磚國家交流合作，圍繞新能源汽車、循環經濟、綠色建筑等綠色低碳領域，共同推進相關國際標準制定，推動中外標準協調對接。
中國創新跑出加速度，知識產權保護日趨完善。知識產權保護不僅是保護個別企業的權利，更是通過激勵創新、保障公平、對接規則，為雙循環提供內生動力和外部保障。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發布的《2025年全球創新指數報告》顯示，中國首次躋身全球創新十強，位居中等收入經濟體之首，擁有的全球百強科技集群數量連續3年位居全球第一。“十四五”時期，我國建成國際領先的專利智能審查和檢索系統，發明專利平均審查周期壓減至15.5個月，商標注冊平均審查周期穩定在4個月，均躋身相同審查制度下國際最快審查周期。
搭建企業交流平臺，拓展對接全球創新資源新空間。推動內外貿一體化發展，中小企業是重要力量。“2025年度中外中小企業合作區名單”剛剛公布，旨在通過在地市級行政區劃內設立合作區，加大對中小企業“引進來”“走出去”支持力度，支持中小企業用好兩個市場、兩種資源。
我國還著力解決部分外貿企業提出的國內市場存在延期支付、回款周期慢等問題。2024年底，我國出臺《關于發揮國內貿易信用保險作用 助力提高內外貿一體化水平的意見》，通過深化內貿險供給側改革，為外貿企業開展內銷業務提供了更多保障。
“十四五”期間，外部環境風高浪急，但中國外貿韌性和抗沖擊能力也在不斷提升。貨物貿易規模接連跨過5萬億美元、6萬億美元兩個大的臺階，連續8年穩居全球第一。2024年全年有進出口實績的外貿企業數量已近70萬家。同時，全球最完整工業體系、四通八達的現代基礎設施網絡，特別是規模位居世界前列且持續升級的中等收入群體，讓中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逐步顯現。
商務部國際貿易經濟合作研究院院長王雪坤認為，推動內外貿一體化發展，不僅能激發強大國內市場潛力，促進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還可以為全球經濟復蘇注入動能。
聯通兩個市場
實現雙向賦能
內外貿一體化是我國推進制度型開放、加快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必然要求，對于重塑系統性競爭力，將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轉化為國內外資源配置主動權，實現“中國市場”與“中國制造”雙向賦能，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十五五”時期，我國制度型開放將向更深層次推進、區域創新實踐將更加多樣化、數字化賦能將更加深入、企業主體作用將更加突出。專家建議，應進一步深化內外貿一體化改革，多措并舉助力企業“破壁突圍”。
要加快產品適應性優化調整。根據國內消費者需求偏好和市場競爭態勢，利用了解國際市場的優勢，將國內外消費理念相融合，結合自身產品特點，對現有產品進行優化設計和功能調整，創新產品體系。
要創新產品營銷方式和銷售渠道。與大型電商平臺合作，采取線上線下同步方式推出相關產品，利用電商直播等方式加大產品營銷頻次，便于消費者購買。積極參加各類展會，加大產品品牌宣傳和營銷力度，提高品牌在國內消費者中的知名度。鼓勵連鎖超市、便利店、購物中心等設立專區銷售出口轉內銷產品，推動產品內銷規模化、品牌化，滿足國內消費者需求。
要加快推進區域和雙邊貿易投資協定進程。擴大高標準自由貿易區網絡，同更多國家和區域商簽自由貿易協定、投資保護協定，同更多全球南方國家商談自由貿易安排。繼續深挖與更多貿易伙伴的合作潛力，充實務實合作內容，完善雙邊投資協定的全球布局，進一步織密貿易投資協定網絡，拓展開放合作空間。
要看到，我國已培育了超2200家內外貿一體化領跑企業，約有8.7萬家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實現了內外貿一體化經營，這些企業是經濟活力的重要源泉。
展望“十五五”時期，隨著《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共建“一帶一路”等深化，制度體系、市場環境、人才支撐等方面持續發力，內外貿一體化有望成為我國構建開放型經濟的重要引擎，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將得到全面釋放。
(經濟日報調研組 執筆：馮其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