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易妍君見習記者劉夏菲
低至萬分之三的中簽率,上市首日一簽近40萬元的最高浮盈......近日,隨著沐曦股份的上市,A股“最賺錢新股”的紀錄再度被刷新。
“國產GPU雙子星”摩爾線程、沐曦股份接連登陸科創板,一場屬于投資者的“打新狂歡”也在年末達到頂點。
不過,在投資者們計算著“中一簽能賺多少”的同時,陪伴公司“闖關”上市的承銷保薦券商,究竟能賺多少錢?
拆解承銷保薦券商的收益賬單,兩條線索清晰浮現。一是服務性收入,主要包括IPO發生時即確認、在招股書中已披露的保薦承銷費;二是投資性收入,包括余額包銷股份和戰略配售跟投股份,隨股價波動而形成的浮動盈虧,屬風險性籌碼。
據此計算,沐曦股份的保薦人華泰聯合證券,將從這個IPO項目中獲得一筆2.68億元的保薦承銷費,以及超6.52億元的投資浮盈。而摩爾線程的保薦人中信證券,預計將獲得一筆或超1億元的保薦承銷費,以及超8.28億元的投資浮盈(以12月18日收盤價計算)。
在這個盛大的財富故事背后,券商作為“隱形贏家”的“生意經”正徐徐攤開。
“最賺錢新股”背后的“隱形贏家”
12月,摩爾線程、沐曦股份無疑是市場討論熱度最高的兩家公司。
兩家公司分別在上市首日創造了一簽28.69萬元和39.52萬元的最高浮盈,一再刷新A股“最賺錢新股”的紀錄。
作為這兩場“造富盛宴”的直接參與者,它們的承銷保薦券商也得以“分得一杯羹”,收獲一筆豐厚進賬。
具體來看,12月18日剛剛上市的沐曦股份,已經為它的保薦人及主承銷商華泰聯合證券帶來一筆2.68億元的保薦承銷費,以及超6.52億元的投資浮盈(以12月18日收盤價計算)。
其中,2.68億元的保薦承銷費支出規模,位列年內A股上市新股第二,僅次于摩爾線程。作為其獨家保薦人和主承銷商,華泰聯合證券將獨攬這筆收入。
此外,“一簽難求”的盛況之下,華泰聯合證券還將因余額包銷而獲得一筆“撿漏”收益。根據發行結果公告,沐曦股份的中簽投資者棄購的2.03萬股由華泰聯合證券全部包銷。按照“首日即賣”策略,以上市首日的開盤價700元/股計算,對比104.66元/股的發行價,每股凈賺近600元,華泰聯合包銷份額合計浮盈已超1200萬。
更為可觀的收入或來自跟投浮盈。根據科創板跟投制度,華泰聯合證券通過其全資另類投資子公司“華泰創新投資”,以戰略投資者身份獲配了95.55萬股,認購金額約為1億元。以12月18日的收盤價787.04元/股計算,該筆投資賬面市值已飆升至7.52億元,產生約6.52億元的浮盈。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按照相關規定,這筆戰略配售股份的限售期為24個月。這意味著,目前的浮盈在2027年前都尚未可兌現。屆時其變現價值,仍將面臨鎖定期結束后市場價格波動的風險。
再來看看早前上市的摩爾線程。
作為它的保薦人及主承銷商,中信證券預計將從摩爾線程的IPO中獲得一筆或超1億元的保薦承銷費,以及目前已超8.28億元的投資浮盈(以12月18日收盤價計算)。
其中,已確定的保薦承銷費,包括300萬元的保薦費;以及由4家承銷商共同分享的3.89億元承銷費,而中信證券作為主承銷商,預計分得收入或不低于1億元。合計3.92億元的保薦承銷費,也刷新了年內A股上市新股相關費用的最高紀錄。
同時,中簽投資者棄購的2.93萬股,將由中信證券全部包銷。按照“首日即賣”策略,以上市首日的開盤價650元/股計算,對比114.28元/股的發行價,每股凈賺近536元,中信證券包銷份額合計浮盈已超1500萬。
此外,中信證券同樣通過其子公司“中證投資”參與了戰略配售,獲配140萬股,認購金額約為1.60億元。以12月18日的收盤價705.71元/股計算,該筆投資賬面市值已飆升至9.88億元,產生約8.28億元的浮盈。參照中證投資2024年12.11億元的凈利潤,這筆浮盈已經相當于其上年全年利潤的近七成。
105個IPO項目創收近60億
“最賺錢新股”的造富傳奇固然吸睛,但當我們將視線從個案移開,轉向整個市場,便會發現,贏家不只一個。
今年以來,IPO市場整體回暖。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據Wind數據統計發現,截至12月18日,年內A股新上市企業105家,已經超越去年全年100家的數量;IPO募集資金合計達1209.90億元,對比去年全年增長了超八成。
市場的暖意最直接地傳導至券商的投行業務。
“今年市場的積極變化是結構性的,監管強調‘高質量擴容’,‘硬科技’和‘現代服務業’等符合國家戰略方向的領域上市通道更加順暢。在這個共識之下,我們的‘蛋糕’整體在變大。”一位券商投行人士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
Wind數據顯示,截至12月18日,年內上市的A股公司合計為券商機構貢獻承銷及保薦費59.32億元,對比去年全年增長超三成。這筆收入構成了券商投行業務業績的“壓艙石”,也是其在IPO回暖周期中最先兌現的利潤來源之一。
在這之中,哪些券商“分羹”最多?
按照獨立主承銷項目來看,國泰海通、中信證券、華泰聯合證券、中信建投和招商證券等頭部機構獨立主承銷項目數量及所獲保薦承銷費規模居前。
具體來看,合并后的國泰海通體現出了更強大的競爭優勢,合計獨立主承銷項目最多,共13個項目(含3個海通證券和2個國泰君安證券所承銷項目),涉及保薦承銷費6.05億元。
不過,分別手握9個獨立主承銷項目的中信證券和華泰聯合證券,相關費用收入規模都要大于國泰海通,分別涉及7.87億元和6.74億元的保薦承銷費。緊隨其后的中信建投、招商證券的獨立主承銷項目數量則分別為8個和7個,分別涉及保薦承銷費5.58億元、2.80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四家券商所獲的保薦承銷費合計已超過29億元,占行業總收入的比例近半,頭部效應顯著。
頭部效應在“單價”過億的“大訂單”上也體現得頗為明顯,其中“投行一哥”中信證券的“吸金”表現尤為可圈可點。在承銷保薦費過億元的9個IPO項目中,有4個項目的主承銷商席位中都出現了中信證券的身影,其中2個為中信證券獨立主承銷項目。
“資源向頭部券商投行集中的趨勢還在加強。明星項目公司更傾向于選擇品牌、資本、研究實力強大的保薦人,而對券商投行來說,競爭的邏輯也在改變。”上述券商投行人士指出,當前券商在IPO業務領域的競爭,已然超越了項目數量的爭奪,焦點更多集中在對高價值、高技術壁壘明星項目的定價與銷售能力的競爭。
16只科創板新股跟投浮盈超30億
明星項目的價值,在券商手中另一本以資本為籌碼的“暗賬”里,體現得更加明顯。
除了作為“中介”提供上市輔導服務,券商在一些IPO項目里還扮演著直接投資者的重要角色。通過余額包銷和科創板的跟投制度,其收益與所承銷保薦的公司在二級市場的股價表現深度綁定。
在今年的A股“上新”熱潮里,券商的這筆投資“暗賬”該怎么算?
先來看余額包銷。根據發行規則,當投資者中簽后棄購時,這部分股份通常由主承銷商包銷。這筆看似被動的“接盤”操作,在新股上市首日普遍上漲的行情下,常常轉化為一筆可觀的即時收益。
Wind數據顯示,截至12月18日,券商作為主承銷商認購投資者棄購的年內上市新股共1846.38萬股,包銷金額共計2.64億元。若采用首日即賣策略,按首日開盤價賣出,今年以來,券商包銷新股合計收益達3.99億元。
不過,如果要論單個項目的收益貢獻,上市首日開盤價“一飛沖天”的摩爾線程和沐曦股份也只能分別“屈居”第四和第五。
包銷收益貢獻排名前三的三只個股是中國鈾業、華電新能和天有為。事實上,對比發行價,這三只新股的首日開盤價漲幅并不顯著,但承銷券商的包銷份額均超過了35萬份,其中華電新能的被包銷余額甚至超過800萬份。這種情況下,三只新股為承銷券商帶來的總收益分別達到2150.56萬元、1909.56萬元和1789.46萬元。
可以說,這三只新股的承銷商,是憑借“積少成多”實現了真正的“撿漏”。其中,中國鈾業的主承銷商是中信建投、中信證券;華電新能的主承銷商是華泰聯合、中金公司、中信證券、川財證券、國泰海通和中信建投;天有為則由中信建投獨家主承銷。
業內人士向記者指出,余額包銷和市場情緒、發行定價、發行規模等都息息相關,實際上也是對券商承銷能力和資本實力的綜合考驗。
相較之下,券商參與戰略配售跟投的規模往往更大,同時在限售規定下收益的不確定性也更大。
科創板跟投制度要求保薦券商參與IPO公司的戰略配售,跟投比例為IPO數量的2%—5%,鎖定期24個月。業內人士普遍認為,這一制度設計意在強化保薦機構與發行人、投資者的“風險共擔”和“收益共享”,促進長期監督。
截至12月18日,年內共有16只新股登陸科創板。
16只新股背后是7家保薦券商。其中,中信證券共保薦7家公司,國泰海通、華泰聯合和中信建投分別保薦2家公司,此外中金公司、天風證券(維權)和中泰證券分別保薦1家公司。
從跟投戰績來看,以12月18日的收盤價計算,16只新股目前已為上述7家保薦券商帶來合計超過30億元的跟投浮盈,其中有8個項目浮盈規模超1億元。
戰績排名前三的分別是中信證券、華泰聯合和中泰證券。
中信證券為7家公司合計跟投4.44億元,目前浮盈14.06億元。其中,除了摩爾線程,影石創新、西安奕材等2個明星項目也為中信證券帶來單筆超1億元的浮盈。
華泰聯合跟投2個項目共獲得浮盈6.86億元,其中大部分浮盈由沐曦股份貢獻,此外勝科納米也貢獻了超3000萬的浮盈。
中泰證券則在單一項目上錄得近5億元的驚人浮盈:其跟投的海博思創,發行價不足20元/股,目前股價已突破250元,超200萬股的持倉賬面增值已達4.80億元。
不過,長達24個月的鎖定期,意味著期間所有的浮盈暫時只是“紙面富貴”。科創板公司本身具有高成長、高研發、盈利周期長等特點,其股價波動性天然更大,進一步放大了跟投的風險。
受訪的投行人士也向記者表示,跟投制度迫使券商投行在項目前端就以“真股東”的視角進行長周期的審視,而不僅僅是完成一單發行。這對券商的研究能力、資產定價能力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文章來源:21世紀經濟報道)